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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九章 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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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情不好,便立時停了嘴,又道,“另一件事兒卻是與寧國府有關,瑞珠的老子娘那日來了說,賈蓉如今卻是和尤三姐好上了。尤三姐名義上是賈蓉的姨母,而且又與賈珍有了首尾,開始時卻是避著,生怕讓人知道。後來被賈珍撞見了,竟是沒發火,有伺候的下人偷偷說,三人竟是共蓋一張被了。”

這事兒卻是意料之中,那尤三姐如今也有十七歲,這個年紀的女兒,除了個別的老姑娘,怕是都嫁了人。她當初哄著尤老娘換了尤大姐的親事,徹底得罪了尤老爹,後來又被寧國府的富貴迷花了眼,跟著賈政不清不楚,賈政興頭上時自不願意讓她外嫁,後來沒了興致,誰還理她?

如今,她倒是翻了身。

輕輕地摩挲著手中的茶杯,秦鐘不由冷笑,和離的事他找人探了口風卻是不成,如今落在我手,你敢做,便別怪我手狠。當即讓摘星附耳過來,吩咐了幾聲,摘星聽得清楚,便又連日趕回了城中。

秦鐘在臘月二十日前趕回了京中,雖然溫泉莊子待著舒服,可過年畢竟還是在家中好。有了女主人的家中自是與往年不一樣,屋子早早就讓人打理好了,便是過年的一應物品也準備收拾好了,年禮更是早就備下,讓秦一帶著送了出去。就是秦業與秦鐘的衣服,也是秦可卿親手縫制的。

秦鐘一邊試著衣服,一邊道,“我還想著二十回來還能幫幫姐姐收拾一番,卻不想姐姐早就弄好了。卻是讓姐姐受累了。”

將大的地方向裏收了收,拿根針別住,讓秦鐘又轉了個圈,秦可卿才道,“這本就是女人幹的事兒,不用你操心,你只管將身子養好便是,春闈馬上要到,我卻是擔心的不得了。”又道,“動幾下,瞧瞧緊不緊。”

“姐姐放心,我才十三,師父說能考中舉人已是極好,這次春闈試水為多,我不過是去瞧瞧。本朝最年輕的狀元也不過二十歲,便是這次不中,下次、大下次考個狀元,我才二十,也是青史留名了。”他揮動了幾下胳膊,笑道,“正好。”

“卻也不嫌臊。”秦可卿點著他的腦袋笑罵道,“那狀元卻是地裏的白菜,你隨意摘?”

姐弟兩個正調笑著,那邊落雪卻匆匆忙進了來,先是請了安,才道,“總管那邊傳來話,卻是靜雅公主府來了個總管,要見大爺。”

姐弟倆立時住了聲,秦可卿當了三年的寧國府宗婦,怎會不知道靜雅公主?當即道,“靜雅公主府一向與咱們沒交情,怎的突然來了人?”

秦鐘心知怕是因著戴榕而來,便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交給一旁的如慧,笑道,“怕是有事情,我去看看便是,姐姐快些幫我把衣服改好。”

70

辭了秦可卿,秦鐘便跟著落雪出了門,一路上,他倒是思索靜雅公主府的意思,只是想來想去,便是他與戴榕好了,京中這類事情多得很,沒聽說哪個找上門的,便放了心。

待到進了花廳,便瞧著一個胖胖的人穿著青衣坐在主座的左下手,如此冷的冬日,放在一邊的茶卻是未動。聽見外面的走動聲,此人便轉過身來,露出一張如白面饅頭般的臉,笑道,“秦公子。”

秦鐘卻是做出一副少年人模樣,有些疑惑地問道,“不知如何稱呼您?”

“鄙人姓劉,乃是靜雅公主府的二管家。”明明是不請自到,此人卻是沒有任何歉意。

“坐!”秦鐘坐到了主位上,笑道,“秦家一向與靜雅公主府沒有來往,卻不知劉管家到此有何指教?”

那劉管家坐定後,倒是十分坦然,“這不馬上要過年了,公主卻是十分想念二公子,您也知道,二公子脾氣一向倔強,不過因著點小事,便與公主起了嫌隙,竟是吭都不吭一聲,便沒了蹤影,公主知道,秦公子與二公子感情甚鶩,想請秦公子勸一勸。”他說了此話後停了一下,而後摸著下顎那三兩根胡子又道,“天下無不是的父母,您說是嗎?”

怕是因著秦鐘人小位微,此人才敢將渾水向著戴榕撒的如此明目張膽吧!靜雅公主府的事情,戴榕雖從未跟他提過,壽兒卻是曾經跟摘星透露過不少,他如何不知?這劉管家竟是三言兩語,便將罪過推到了戴榕身上,立時,秦鐘眼中變得一片冰冷,冷聲道,“秦某怕是幫不上。一來究竟是否只是嫌隙,管家怕是比我清楚,二來戴榕乃是奉令出京,說他一聲不吭沒了蹤影,怕是要跟聖上去理論。三來,”他將眼神瞥向劉管家,哼道,“不患寡而患不均,也是人之常情,您說是嗎?”

瞧著眼前面容精致,甚至有些女氣的男子說出這番話,一般人怕是要氣得跳腳,而那劉管家居然笑了。這次不是剛才那種假笑,而是笑得極為真誠,“早聽說秦少爺不過十歲便敢將寧國府告上大朝會,如今一瞧,果然名不虛傳,怪不得二公子將您當做心頭肉,連成親都不願呢。”

剛才那番話竟是試探?而且這話說得著實難聽,什麽叫做心頭肉,什麽叫做連成親都不願?他又不是勾欄裏的妖精,秦鐘不由皺眉,對這劉管家的觀感又差一層。

那管家卻視若無睹,終於端起了茶杯,輕輕用杯蓋刮著茶水上的浮沫,笑道,“既是聰明人,你我談話便是更容易了。”

“哦?”秦鐘將身子仰後,有些嘲弄地問,“我一個小小舉人,竟也能得到靜雅公主府的親睞?”

“公主並非不開通之人,就看您怎麽做了。”劉管家瞇著一雙小眼道。

“要我做什麽?”

“此事對別人怕是難上青天,而對您,不過是幾句話的事兒。”劉管家笑瞇瞇地說道,“二公子最近在查一些陳年舊事,想請您勸勸二公子放手。”

往事?戴榕卻從未提過此事,不過若是與公主有關,怕是他的身世。不過既然此人不肯明說,他便當做不知,頗有顧慮地答道,“原是此事,勸勸卻是可以。”

此話一出,劉管家臉上更是跟開了朵花似得,“還是秦公子知事,公主自不會虧待了您。”

誰料,秦鐘接著又道,“只是太子逼宮一事兒,事關謀反,那許嵐更是其中關鍵人物,雖不知公主為何插手,不過若是定要說情,戴榕做兒子的,自然不會違背,只是怕聖上的雷霆震怒。秦某以為,此事兒還是先跟聖上討了旨意為好。”

此話卻是大逆不道,那許嵐勾結保成侯,誘哄太子逼宮,若是公主為其說情,豈不是說,公主也是同謀?劉管家當即變了臉色,一雙小眼冷冷地看著秦鐘,哼道,“秦公子,你莫要進酒不吃吃罰酒。”

秦鐘豈是嚇大的,他若是膽小如鼠,懼怕權貴之人,當年就會高高興興地將秦可卿送去寧國府,更會借著端王認了秦可卿做義女與端王府打上交道,可他不是。他雖然勢單力弱,卻是拼盡了所有的方法去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,當年他可為秦可卿做,如今為戴榕得罪個公主又怕什麽?

所以,聽著劉管家的威脅,秦鐘只是微微笑道,“不知劉管家所指的罰酒是什麽?難不成我說的不對?公主還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往事?”

“秦公子心知肚明,何必與我們這些底下人東繞西繞?”那劉管家能在公主府混到如今,自是有些本事,剛剛又被秦鐘言語戲耍了一番,言語間不由地嚴厲起來,當即便意有所指地道,“當然,此事若是辦好,聽得秦公子十分想讓令姐和離,這卻不是難事。不過若是辦不好嗎?”

他卻停了下來,不肯說下去了。說一半留一半,威脅之意卻是十分明顯。

秦鐘摸了摸自己的手,大拇指微微的有些不自主的跳動,他卻是真生氣了。拿姐姐威脅他?公主卻是將他的底線摸得一清二楚。他不由笑了,點頭道,“即使如此,便勞煩劉管家,讓我嘗嘗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滋味,我姐姐就在府中,我倒要瞧瞧,誰能將她怎樣。”

說這幾句話時,秦鐘卻是翻臉極快,剛剛臉上還和煦如春風,到了最後一句話時,已經是冷然如冬日寒冰,明明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少年,身上卻有股壓抑不住的勃然怒氣,仿若隨時便會撲上來廝殺一般。便是劉管家,也是唬了一跳。

只是他見多識廣,雖然心中驚駭,卻並未失措,當即便站起身來,一張臉上似笑非笑,沖著秦鐘道,“卻不想秦公子竟是如此頑固不化,我自會如實稟告公主!”

說罷,便大搖大擺地出了花廳。

秦鐘瞇著眼瞧著他離開,方才讓人喚了摘星來,哼道,“去戴府告訴壽兒,就說我問他家二爺,最近做了什麽,有沒有什麽東西忘了說。”

這副模樣的秦鐘摘星也不敢得罪,當即便出了府,不過半個時辰,便將一頭霧水外帶戰戰兢兢地壽兒帶了來,壽兒一進屋便撲在了秦鐘腿邊,哭道,“爺,您是我的親爺,二爺平日裏哪裏有事情敢瞞您啊!”

秦鐘嫌惡的將腿抽了出來,這才道,“少來,我也不為難你,你就替我給你家爺傳句話,為何要查靜雅公主的往事,查到了什麽。”

一說是這個,壽兒方才蔫了,跪坐在地上,老老實實道,“前一陣兒您病的時候,公主傳了話說商議與成國公府庶孫女的退婚之事,二爺便回去了。到了那兒之後,二爺怕是問了公主些話,公主極為生氣,便將二爺罵了一頓,小的守在門外,離得遠,就聽見一句,公主說,我只悔當初手下留情沒淹死你,二爺沒多久便出來,恰好您病了,他便出了公主府,究竟是說的什麽才引得那句話,小的並不知道。只是二爺獨處的時候,有些傷神。”

天下怎有如此可惡的母親?!秦鐘不由氣結,想著那段日子他正病著,戴榕卻是日日照顧,平日裏還要哄他開心,臉上更無半點不快之色,怕是都憋在了心裏,一時間便有些心疼,想著這人怎能連這種事情都悶在心裏。雖未問道真正原因,臉色也放緩了許多,“好了,摘星給他個大紅包壓壓驚,”又叮囑道,“日後你家爺不開心,便來告訴我,緣由可不必說。”

壽兒當即點頭,他家二爺早就吩咐了,他不在京中,府中大小事務秦大爺可做主。秦鐘早就是他心中的二主子了,否則剛剛的話也不會說的如此痛快。

年三十那日,戴榕依舊未回京,秦鐘心中擔心,卻不好讓秦業與秦可卿跟著難受,便做了一副笑模樣,同兩人說笑。

因著秦可卿在,秦府中卻是比往年熱鬧了許多,秦鐘心中高興,便早早的讓人做了許多小燈籠掛在了府中的花木上,又給下人們多做了兩身過年的衣服,還備了不少鞭炮,允了他們三十當夜,可帶著孩子在府中游玩。倒是一時間熱鬧許多。

秦可卿穿著身大紅色的襖裙,襯得更是裊裊如仙子,秦鐘則換了件暗紅色的袍子,更是唇紅齒白,秦業瞧瞧這個,又瞧瞧那個,比平日卻是多吃了不少飯。

到了半夜時分,秦鐘跟著摘星點燃鞭炮,熱熱鬧鬧的新一年便到了。

新年新氣象,金陵知府裘仁上報祥瑞,金陵南郊竟無故出現白狼一只,白狼出現在《瑞應圖》中所釋,乃是皇帝仁德的意思。這對於已然花甲之年的老皇帝來說,無疑是一種認同,龍顏大悅的同時,金陵知府便靠著這只白狼硬生生的連升三級。

讓人意想不到的是,一直沈寂的端王終是有了反應,他借著新年之機上了血書為皇帝祈福。

血書中內容不知,只是聽說皇帝看過後老淚縱橫,久久不能自已,怕是深受感動,帶來的結果便是,大年初一的太和殿筵宴,端郡王出現在了眾人面前。消失了足足兩個月的端郡王顯然消瘦了不少,只是精神還好,對著眾人試探的目光卻是坦然自若,種種表情神態與原先無異。

端王的覆出勢如破竹。

太和殿筵宴後,短短十日,端王兼領戶部。不過一封血書,端郡王仿若頹勢盡去,要翻身了,蟄伏一冬的端王系朝臣恨不得彈冠相慶,終於挺直了腰。

秦鐘對此不以為然,要知道,端王謀劃多年,且又一直得皇帝的信賴,除非他作下如太子一般的逼宮之事,真正威脅到了皇權,否則的話,哪裏有那麽容易一擊致命。

一點點的,一絲絲的,將端王在皇帝心中的好印象慢慢剝奪,到了最後一刻,皇帝再找不到任何可以赦免他的地方,這才是他的死期。

譬如江南鹽案,端王失去的是他的廉潔,他的仁慈,皇帝的信賴。

他還剩什麽?

71

秦鐘一直等著靜雅公主府所謂的罰酒,待到正月初八,那罰酒終於送了來。王熙鳳上了門。

王熙鳳與秦可卿算得上是知己,秦可卿從寧國府被接回後,唯與王熙鳳還有往來。她卻是坦蕩,一來便道,“卻是端榮郡主正月十五日辦了個游園詩會,特意下了帖子請了咱倆,你的帖子也送到了我這裏,我便給你捎了來,我一人去實在心中無底,正好邀了你一起去,也好有個伴兒。”

端榮郡主是端王爺的嫡長女,平日裏最是跋扈。她這游園會倒也出名,每年正月十五,請了各家的媳婦小姐前去她的別院梅園賞梅作詩,這些媳婦小姐自然都是京中勳貴的家眷,秦可卿雖然嫁入了寧國府,倒也沒去過。

只是她一向機敏,便笑道,“什麽會能讓你也發怵?我卻不信。”

“這卻不是發怵不發怵,那端榮郡主的游園詩會向來只請皇親國戚和那些個一等勳貴的家眷,咱們府上你也知道,掛著個國公府的牌子,其實如今早就不入等了,何況我卻是大字不識幾個,如何做的詩,接著那帖子,倒是嚇了我一跳。”

秦可卿心中有數,想了想,才道,“怕是去不成,你也知道,我如今又不住在東府,去了還招是非。”

誰料王熙鳳卻道,“不過是游園賞花,去散散心,你不願意多打交道,咱們便離得遠些,你也不能總悶在府中,難不成一輩子不出門?要我說,你去了方才正正好,別人看你過得好,自然閑話也少。”

這話說得卻也對,秦可卿想了想,她亦是在家無趣的很,如今有王熙鳳陪著,怕也吃不了什麽虧,便點了頭。

待到如佳將消息傳出時,兩人已然約好了。秦可卿只當王熙鳳是好意,可秦鐘知道靜雅公主當初的警告,這王熙鳳來得過於及時,他怎能不警惕,便告訴了如佳,王熙鳳告辭時,將她引到花廳來。

兩人其實歲數不小,按理說該避著點,不過輩分在那裏,秦鐘又讓秦一遠遠地帶了人守著,倒也算不上逾規。王熙鳳一來便笑道,“幾日不見,鐘兒卻是長高了不少,越發挺立了。”

秦鐘並不願意與她多打交道,此女在他印象中並不壞,但也非善人,不過是個“人不為己天誅地滅”的主兒,這種人,為了自己,怕是什麽人也敢出賣,王仁與她是一家,同是一類人罷了。

請她落了座,秦鐘便道,“游園詩會既然姐姐答應了,自會去,卻是請嬸子照應著,萬萬不要出了事。”此事秦可卿不知便罷,若是貿然讓她推了,一來秦可卿肯定是在秦家住不安穩,二來靜雅公主八成也會想別的招數出來。倒不如見招拆招,何況,王熙鳳也可一用。

這話說得卻是直接,王熙鳳放下了手中的茶,假笑道,“卻不知鐘兒說得這事兒是何事?”

“嬸子心裏清楚。”秦鐘依舊是那副笑嘻嘻模樣,可說出的話卻讓人心驚,“嬸子外面放的那些月錢,他們知道,我也知道,從哪裏放的,經了誰的手,共得了多少利錢,我也可一筆筆說出來。”

王熙鳳的手顫了顫,臉色也有些蒼白,勉強笑道,“鐘兒這是什麽意思?”

“嬸子是聰明人,”秦鐘撥弄著手腕上的串珠,“不過是個游園詩會,您會不敢一人去?怕是整個賈家東西兩府都不會有人信。有人讓您必須帶著我姐姐去,我也不為難您,那不是誰都能違抗的,我的要求也簡單,護著我姐姐莫讓她受委屈,想著嬸子這般的女中丈夫,此事應是不難。”

王熙鳳不愧是人人稱道的鳳辣子,秦鐘話說完,她便靜了下來,押了口茶,思忖片刻,便爽快地答道,“鐘兒卻是個聰明人,的確有人讓我將你姐姐帶過去,威脅我的如你所說。不過我與可卿一直交好,便是你不說這些,我也不會讓她受委屈。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知道那些事,”她斟酌了一番,“我不過是想法子讓自己過得舒坦罷了,你道是人人都如你一般,將自家人護得跟如眼珠子一樣,連命也可舍?這世上最最可靠不過的,怕是只有銀子了。嬸子只求這次我將你姐姐安全帶了回來,你便忘了此事。”

秦鐘哪裏想到,自己不過一番話,竟是引出王熙鳳一句銀子最可靠,這卻是與他穿越前那時的人想法一致。秦鐘倒也理解,“自會如此。”

且不說王熙鳳回了榮國府後匆匆忙將放了高利貸的銀子收了回來,便說那端榮郡主,卻是被請到靜雅公主府坐了坐,端榮郡主雖然在外面跋扈,可對著這正牌公主,自己的親姑奶奶,卻是不敢有絲毫的不敬,答道,“送了兩張帖子,一張是給榮國府的二奶奶王熙鳳,一張給了寧國府由他們轉交到了秦府,話已然帶到,王熙鳳請不來,我自會想法讓她來的。”

靜雅公主點點頭,若非戴榕要查處多年舊事,她也不會費如此心力。只是如今,卻要讓戴榕停下來,秦鐘是戴榕的死穴,那秦可卿便是秦鐘的死穴了。

瞧著靜雅公主不肯說話,端榮郡主又小心翼翼道,“卻不知姑奶奶當日有何安排?”

“聽著人說秦鐘是因著秦可卿被人說爬灰,才接回家來的?”靜雅公主問道。

“卻是個不知檢點的,”端榮郡主嘲弄道,“也不知父親如何想的,竟是收了個這般不知廉恥的人做了義女,自從加入那寧國府,與她公爹的消息便從未消停過。”

靜雅公主點點頭,哼道,“那便坐實了她那淫/蕩的名頭吧。”

正月十二,戴榕帶著傷終於回了京,他這一出去兩個月,竟是又讓那許嵐逃了,還折損了不少人馬。皇帝勃然大怒,斥責戴榕做事不利,免了他的禦前侍衛的職務,罰了他三年俸祿,讓他回家閉門思過。

秦鐘趕到時,他正躺在床上擺弄一個翡翠玉牌,瞧見秦鐘進來,便道,“這個好看吧,我花了好多心思,終是刻完了,我替你帶上。”

秦鐘將玉牌拿過來一瞧,上面刻的卻是蘇武的一句詩,“結發為夫妻,恩愛兩不疑”,臉便騰的紅了,羞罵道,“卻是什麽都敢往上寫。”

戴榕卻是不在意,將人摟過來,解了他脖間的扣子,將上次的那塊羊脂玉的牌子拽了出來,解下後,換了翡翠的上去,秦鐘本來膚色便白,如今那塊盈盈如流水般的翡翠牌子稱著,更是讓人心動。戴榕免不得親了上去,秦鐘心疼他,自不會推拒,便揚了頭,摟住了他的脖子,將身體靠了過去。

兩人如今已是說開,自然沒那麽多拘束,又是多日未見,戴榕不多時便將人壓在了身下,手中亦是急迫,去撕扯秦鐘的衣服,那塊羊脂玉牌剛剛便隨意放在一邊,此時卻是隨著兩人的動作向著床下滑落。

那可是戴榕送秦鐘的第一塊玉牌,秦鐘哪裏舍得,立時伸手去勾,戴榕哪裏顧得上,卻是吻得秦鐘更是厲害,翻滾輾轉之時,秦鐘忍不住推了他一下,向床外撲去,戴榕此時才看到那塊玉牌,自是舍不得讓秦鐘摔了,立時拽住了秦鐘的腰,一個回身,自己便墊在了下面落了地。

只聽得撲騰一聲,兩人竟是裹著被子掉下了床。戴榕只覺得腰處一疼,整個人便變了臉色,怕是碰觸到了傷口,只是想著秦鐘是為了他刻得玉牌才撲了出來,便心中又高興起來,忍不住將人壓在了身下。

誰料卻是此時,聽得外間壽兒喊道,“有我們二爺在,肯定是無事的,你莫要進去,打擾了主子怕是要挨訓的。”怕是喊不住,壽兒又高聲叫了一句,“摘星進去了。”

隨後便聽得咣當一聲,門被撞了開,摘星先是四看了一眼,便盯住了依舊在地上交纏的兩人。

此時被子已然退到了腰間,秦鐘上衣已然解開,露出脖間胸前大片皮膚,上面還有紅色的痕跡。戴榕當即便擋在了秦鐘前面,臉色黑如墨,罵道,“滾。”

壽兒趕忙閉著眼跑進了,將已然呆了的摘星拽了出去,關了門。

雖說摘星不過是個奴才,可秦鐘待他如兄弟,出了這等事,自然沒了心情,兩人便起了身。秦鐘這才瞧見戴榕腰間裏衣竟是紅了大片,慌忙道,“你的腰?”

戴榕此時卻是臉冒虛汗,哪裏有剛才的威風,“怕是剛才碰到了。”瞧著他擔心,又抓著他的手道,“莫擔心,不過是個小傷口。”

可當壽兒將外傷藥拿來,秦鐘將原本的布帶解開,瞧見裏面猙獰的傷口,這哪裏是小傷口?怕是被什麽東西從側面抓到了身上,應是當時穿著什麽防護,倒是沒傷到內臟,他不由擔憂道,“那許嵐究竟是何等人物,不過一個人,怎能將你們那麽多人傷的如此重?”

戴榕哪裏舍得他擔心,待他包紮好,便將人摟了過來,瞧著屋中沒人,小聲道,“這傷不是許嵐弄的,卻是我替榮王出京辦了件事情,事情已然辦完,日後再不會去了。”

聽到這裏,秦鐘算是放了心,可想著那依舊逃竄在外的許嵐,“那許嵐?”

“保成府圍得如鐵桶一般,哪裏跑得出人?”戴榕摟著他道,“那許嵐只是還未到出場的時候罷了。”

“那公主府……”秦鐘忍不住問。

“我不過是查查我的身世,”戴榕將人摟得更緊,恨不能揉進骨血裏,“我總要知道自己為何這麽討人厭,你放心,我不會魯莽的。”

秦鐘心道,戴榕在自己府上派了護衛,怕是知道王熙鳳到他府上的事兒,但卻不知道端榮郡主那游園詩會的事情,他又受了傷,自己自不會舍得讓他操勞,而且去游園詩會的事兒已然定下,便決定不說,道,“那便好。”

72

戴榕家書房中,秦鐘坐著,摘星站著。

秦鐘道是雲淡風輕,將手中的書翻了個痛快,摘星開始還是氣鼓鼓的,想著剛剛那一幕便渾身冒火,雖說大爺是主子,可兩人自小一起長大,他爹秦一又從小便囑咐,護著點大爺,他便把秦鐘當做親弟弟一般。在他心中,秦鐘才十三,能懂什麽,還不是那戴榕勾引的?怪不得他這三年又送東西又獻殷勤,他還道終是遇到了個厚道人,對他家大爺好些,如今想來,竟是有著這般不可告人的想法。

想到此,摘星便臉紅脖子粗的挽了袖子想往外走。

“幹什麽去?”秦鐘道。

摘星也不住腳,“去找他算賬。”

“算什麽帳,我願意的。”秦鐘仿若怕他不夠氣,又添了一把。

摘星終是停住了腳,一臉傷心失望的模樣看著秦鐘道,“大爺,您才多大,您那裏知道這中間的事兒。這京城裏愛男人的也不少,可哪個不是家中三妻四妾的。戴榕都二十二了,他能不娶妻嗎?您那較真兒的性子,受得了嗎?”

摘星當真極了解秦鐘,連他的性子都揣摩的一清二楚,秦鐘嘆了口氣道,“他不會娶妻的,他答應了的。”

“那您呢?”摘星問道,“您可是秦家獨子,難不成也不娶妻嗎?老爺前兩日還對我爹說,等您今年春闈過了,便給您相看媳婦,娶個合心合意的回家,他等著抱孫子呢!”

這卻是說到了秦鐘的痛處,他倒是不在意自己,卻是十分在意爹爹。想到此,便嘆了口氣道,“爹爹那邊卻要先瞞著。”

“大爺?”摘星忍不住地喊。

秦鐘擡起頭,一雙眼睛極為認真的看著摘星道,“咱們一起長大,我不拿你當外人,我也不拿話搪塞你,你莫以為是他勾引我,若是我不願意,你以為戴榕能近得了我身?若是原先,我也想著娶房媳婦過平淡日子,可這三年家中大大小小事情不斷,我卻覺得,無論男女,有個人能與你共進退便是福氣,我如何能不珍惜?何況我亦中意於他。我與他必是不會分開的,若是你顧念著我爹,便守口如瓶吧。”

說罷,秦鐘便閉了嘴。那摘星楞了片刻,終於蹲了下來,抱著頭嗚嗚的哭了起來。那邊壽兒卻悄悄從書房門口退了下來,隨後拔腿便向著戴榕臥房跑去,到了那兒,推開門便道,“秦大爺說,他中意於您呢!”

戴榕臉上的擔憂方才退去,一顆心又因著那句話而跳了起來。

正月十五,秦可卿打扮一新,便帶著如佳和望月跟著王熙鳳去了端榮郡主的梅園。梅園位於京南郊,占地五十餘畝,原是端王妃的陪嫁,因著她自幼極愛梅,未出嫁時成國公便為了女兒尋了不少奇梅,後來端王亦是費了不少心思討她喜歡,如今整個梅園便是在整個京城也赫赫有名。

端王妃疼愛女兒,端榮郡主出嫁時,便將梅園做了陪嫁。

秦可卿與王熙鳳到時,梅園內已然有了不少來客,待到兩人進了園子,端榮郡主竟是親自迎了過來,瞧見秦可卿,先是怔了一下,方才拉了秦可卿的手道,“總是聽母親說認了個長得與我相似的妹妹,卻一直未得見,如今瞧來,果然有三四分相像,怪不得母親這般疼你,連我瞧著也稀罕。”

秦可卿與端榮郡主卻是第二次見,當年她與秦鐘受邀入住端王府看望李氏,遙遙看著端榮郡主與自己穿了件相同的衣服,便起身回去換衣,後來嫁入寧國府才知道,當日在路上遇見的竟是榮國府的二太太王夫人。

當日她的衣服乃是李氏央了元春選的花式樣色,她的婚事又是王夫人做得主,嫁入寧國府後想來,那日的偶遇卻是疑點重重,只是她不過五品京官的養女,如何值得國公府的母女如此算計?她便放下了那心思。

如今再遇端榮郡主,卻想了起來,回去卻要與秦鐘商議一下。此時聽著端榮郡主的話,秦可卿便斂了眼中神色,笑道,“郡主花容月色,我哪裏比得了。”

聽著她自謙,端榮郡主心中倒是好過一點,方才放了她們自去游玩,只道午時方才開始詩會。王熙鳳謹記著秦鐘的話,倒是一路陪伴,這梅園地方不小,開花的卻不過是其中一片,用綢布圍了起來,供這些小姐夫人們賞玩,兩人轉了一圈,也不過花了半個時辰。

約是瞧著兩人無趣,便有丫鬟過來,說要引了她們去堂中喝茶。兩人已是累了,便應了下來,隨著那丫鬟拐出了園子,去了裏面的花廳。約是都在那邊看梅呢,如今廳中卻只有一位夫人坐著,瞧見她倆過來,只是淡淡掃了一眼,並未搭腔。兩人見狀,便撿著靠外的地方坐了,丫鬟上了茶水,便退了下去。

王熙鳳抿了口茶,又同秦可卿說了幾句話,便覺得腹中絞痛,又瞧著秦可卿身邊有望月和如佳兩人,廳中還有位夫人,怕是安全的不得了,便帶著丫鬟去了一旁的內室如廁。待她又洗漱一番回來時,卻發現花廳裏竟沒了人,不但那位夫人不見了身影,便是剛剛兩人用過的茶杯連帶剛剛一旁伺候的丫鬟都不見了。

王熙鳳的身上頓時出了身冷汗。

她本就是個聰明人,自然想到秦鐘的囑托,也想到剛剛那杯茶裏,怕是下了藥,否則她哪裏會腹痛的這般巧合?

她竟是將秦可卿弄丟了?想到秦鐘那日的威脅,王熙鳳只覺手腳發涼,腦袋亦是越發清醒起來。

王熙鳳的確是女中諸葛,此時此刻竟無絲毫慌亂,反而想到這女人的內宅手段卻是簡單,一是要她命,二是毀了她的名聲。若是要命,怕是剛剛秦可卿便吐血死在這裏,犯不著將她引了出去,若是要壞名聲,她掃了掃這不大的院落,秦可卿怕是被關在哪間屋子中呢。

幸好這梅園不過是賞梅地方,院子不過兩進,況且要是壞其名聲,還要摘出自己,必然會找個雖不明顯,但卻必會有人經過的地段,讓人剛剛好路過看到,那麽後面那些小院子必然不是首選。此外,除非那男子是早就準備好的,若非如此,怕是還未引到。

王熙鳳當機立斷吩咐平兒道,“你去前面,但凡瞧著有可疑男子向這邊屋子裏來的,便跟著他。我去後面看看。”

瞧著平兒遠去了,王熙鳳則快步向著院中走去,撿著那些廂房耳屋看,算是老天有眼,在一間耳房內卻是先看到了被綁了起來的望月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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